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輩有令海洋這樣天資，那她即使當不了市長夫人，肯定也能當市長奶奶了！
林姨自覺不能白看一場好戲，於是為了增加兩個小家夥話語的可信度，她適時站了出來助陣道：“我們不常回來陳廠長才非要大張旗鼓的給我們接風洗塵，走的話肯定還要聚一聚，既然大家都是熟人，到時候你們記得一起來。”
林姨一身書卷氣，著羊絨長裙，配戴條水晶毛衣鏈，氣質不俗衣著講究，說出的話自然更讓人信服。尤其是她之前一直沒發言，現在在孫梅看來儼然是等著跟她算總賬的架勢。
孫梅不敢在再歪纏下去，趕緊道：“那敢情好！您貴人多忘事，到時候可別忘了叫我們啊！”
張四丫和令海洋相視一笑，今天的風波總算平息下去了。
36謊話信的人多了就成了真
文秀雲母女和孫梅夫妻“和解”後，平分了地方各做各的買賣。林姨不敢多待，帶著令海洋回去了，大土豆韓寧也不知什麽時候走的，攤子上一下子清靜下來，連買東西的人都少了。
張四丫發現八十年代人們的購物習慣是趕早不趕晚，早上七八點到中午十一二點才是黃金時間段，如果想多開幾個張，最好六點鐘就出攤。
受路程限制，文秀雲至少要三點起床，但是走夜路不安全，等到生意穩定下來，張四丫琢磨著還是說動文秀雲在鎮上租個房子比較好。
一提到安全問題，張四丫又頭疼起來。他們家重修院墻不知要什麽時候才能提上日程，有了修院墻的錢不知又要被多少人惦記著，防的了極品親戚防不住張來福的賭性，除了這些，三丫的戀愛對象和大姐的婚事、二丫急功近利的攀的高枝兒……現實給張四丫出的難題不大不小，卻多的像篩子眼兒，一個個填坑恐怕會累死她，如果能一刀切的解決就好了。
“累了吧，躺媽腿上睡會。”文秀雲重新拿出幾雙襪子擺好，坐回到凳子上對著四丫拍拍腿。從早上出發準備東西到後來為了攤位和孫梅兩口子發生糾紛無一不是女兒第一時間出面解決問題，大人都吃不消四丫怎麽可能不累。剛剛林姨帶令海洋走的時候她讓四丫跟著他們一起回去，四丫說什麽也不肯，不就是因為放心不下她嗎？她為自己的軟弱無能感到慚愧，竟讓年幼的女兒位她處處操心費力。
“沒事的媽，我不累。”張四丫的語氣帶了絲異樣，面對軟弱善良的文秀雲，四丫一開始對她只有同情，但是相處下來這個女人對她的好，讓她漸漸在心理上接受了她---文秀雲是她在這一世的母親。尤其剛剛文秀雲的那句話喚醒了四丫幼年時和前世母親相處時的記憶，她無意中觸到四丫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快四點半了，咱們收拾收拾東西回去，今晚上早點睡，明天咱們早些來，爭取六點把攤出好。”
文秀雲還想再等等多賣點貨，但是考慮到現在天黑的早，母女兩個趕路不安全，只好道：“行，咱們回家。”
出乎意料的，娘倆在裝車的時候朱俊華主動過來幫忙。
“這麽早就收？”朱俊華把一麻袋貨搬到後車座，接過文秀雲手裏的繩子，三兩下就把貨固定好了。
文秀雲有點受寵若驚，道：“謝謝朱大哥，我家離的遠，天黑的早，怕晚些回去不好趕路。”
四丫心生警惕，眉眼帶笑的靜觀其變。
朱俊華道：“我婆娘心直口快，你們娘倆兒別往心裏去。”
“不會不會，事兒過去了就行。”文秀雲口拙，又擠出句話來表態，道：“往後咱們兩家一塊出攤，相互有個照應挺好。”
朱俊華壓低聲音道：“你們和下午那大姨家是什麽關系啊？親戚嗎？”
文秀雲一楞，吱唔道：“嗯對，親戚。”
四丫心說到現在還不死心來套話，是不是親戚朱俊華敢問到陳廠長面前嗎？別說他不敢，就是他的那些關系人物也不敢問。想到這四丫要再次感嘆令海洋的官場敏感度，大部分孩子即使記住誰是什麽職位，也很難想到用這個人來震懾他人。
“哎呦我說大妹子，既然你們親戚這麽厲害，咋不讓他們幫你找個正經鋪面，幹啥還給韓高粱打工啊？”朱俊華兩口子也是剛剛才反應過來這個問題，他們越想越覺得可疑，要是讓他們知道這些人做活局子忽悠他們，他們絕不饒！
朱俊華的話徹底把文秀雲問住了，四丫馬上接口道：“韓叔，樹大招風。我們家以身作則堅決不搞特殊化，走後門的事不光彩，您別說的跟大家都習以為常似的。您要說不相信我們有這麽厲害的親戚，大可去掃聽掃聽，小王村最近來沒來什麽人物。
“俗話說救急不救窮，雖說是親戚，人家就是送我們個鋪面我們也沒錢支撐下去啊。再說我們不像您和孫姨，做買賣有經驗，冒然弄個鋪子不會經營，搞砸了的話以後再有難處親戚也不樂意幫了。也是出於這點考慮，我媽打算先跟姨夫這幫幫忙練練手，等熟了我們家早晚自己單幹。”
朱俊華聽張四丫說的煞有其事，分析的頭頭是道不得不信。他心道你個小死丫頭還用練嘛，再練都能成精了！再看文秀雲拙口笨舌的確實需要狠狠練，難怪她要先給韓高粱打工了。
大勢已定，朱俊華不再抱有僥幸心理，只能忍氣吞聲認頭讓出一半的攤位來了。
一個謊話要用一百個謊話來圓。
文秀雲在回去的路人仍然心有餘悸，她擔心四丫當時圓不過來或者以後相處久了說漏了嘴，那不就前功盡棄了嘛！
“你一開始就不應該說韓高粱是你姨夫。”
“您沒看朱俊華是什麽樣的人嘛！我要說咱們是韓高粱的合夥人，他能立馬把咱們踢走自己和韓高粱合夥。我要說咱們就是韓高粱雇來的，和韓高粱沒一點關系，他更不把咱們放在眼裏了，還能讓咱們把攤擺了？”
“可是……”
“老媽，世上本無路，走的人多了就有了。同理，謊話說的多了就成真了。況且哪有什麽真話假話，只有對自己有利的話罷了。”四丫坐在自行車的橫梁上昏昏欲睡，壓根沒把剛剛的事放在心上。
文秀雲不知道小女兒哪學來的這麽多歪理，可也辨不過她，只好閉口不言。
天色漸暗，前方不遠處道邊停著輛小汽車，樹下有對小情侶擁抱在一起膩乎。
文秀雲擔心四丫看到不好，剛要出言轉移她的註意力，就見那對情侶有說有笑的上了車。
看著那熟悉的身影，文秀雲一下剎住車，楞在原地。
37張青鳳回娘家
自從文秀雲進老張家門，張老太太就徹底放下鋤頭，不沾手任何活計，每天致力於調教兒媳婦或者是和其他老太太湊一起討論如何調教兒媳婦。
多年下來，她儼然成為眾老太太中成績最好的，兒媳婦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一天到晚除了幹活還是幹活，掙來的錢全部上交，對外從沒對婆婆有一句怨言，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沒給老張家生個兒子。
就沖這一點，張老太太覺得怎麽對待文秀雲都不為過。
然而文秀雲對自身的問題認識並不深刻，竟然還頂撞起婆婆和男人來了，這在張老太太眼裏簡直是大逆不道，要是擱頭些年她身子骨硬朗早掃帚疙瘩擂上去了，還能讓她有功夫躲在外面裝死嘛！一躲就躲兩天，沒羞沒臊到東西！
想到這張老太太就氣不打一處來，連帶著看最像文秀雲的張大丫也不不順眼。
張大丫見奶奶面色不善，不由手上一抖，一碗熱燙燙的大米湯灑到手上，可再燙她也不敢撒手，要是再打碎一只碗，今天少不了一頓打。她緊走兩步把碗放到桌上，轉身想去拿涼水沖沖，才邁開腳就被揪住頭發，緊接著臉上便挨了一巴掌。
“奶奶！別打了！”三丫驚呼一聲，看著張老太太暴怒的樣子，她沒膽子上前去攔，怕自己跟著大姐吃掛落。
“廢物東西連碗都端不好，和你媽一個德行！又懶又饞，活幹完了嗎就吃？不要臉不要皮的玩意！”
“奶奶我錯了，我不吃了，我錯了。”張大丫哭著求饒，不敢反抗，只得順著奶奶的力道彎下腰，試圖減輕痛楚。
張老太太用手打不解恨，揪著張大丫的頭發滿屋子找趁手的工具。
這時滿是補丁的布簾被從外撩開，小廂房內走進來個四方臉濃眉大眼的女人，身上的補丁比門上的簾子還多，寒酸的不成樣子。她見張老太太揪著張大丫打，趕忙上前兩步攔了下來。
“媽，快別打了。大丫都是大姑娘了，您別動不動就打！”
說話的正是張老太太的二閨女張青鳳，她的幾個兒女裏屬青鳳過的最差，每次見面她都覺得對不住自己這個閨女，當時瞎了眼給她找這麽個婆家，而且男人還是個縮卵的王八，下不出一個蛋！
“你咋這時候來了？和姑爺吵架了？”張老太太松開張大丫，對張三丫道：“去給你二姑盛碗米湯，把白面饅頭和鹹菜一塊拿來。”
“喔。”三丫十分討厭自己的二姑，吃著她家喝著她家還老愛說她媽壞話，二姑每次來她都表現的很冷淡。
“別，三丫你給二姑把饅頭包起來，大晚上吃啥幹糧都糟盡，我留著白天吃。”張青鳳一聽有白面饅頭笑的見牙不見眼，扶著張老太太坐回飯桌前，笑道：“我和您姑爺都多少年的夫妻了，吵都懶得吵！我這次來是為別的事。”說到這她停頓下，對兩個侄女道：“你們出去自己玩，我和你們奶奶有話說。”
準不是什麽好話！
張三丫腹誹一句，拉著大姐走出廂房直奔窗根底下，給大姐比個噓的手勢，十分熟練的展開竊聽行動。
“……小夥子叫王豐收，今年21，長得又高又壯，家是田壩子村的，那村比大王村都富裕！父母賣豆腐的，家裏地也不少，就這麽一個寶貝兒子，將來大丫嫁過去，這些家底兒都是她的！而且人家放話了，只要姑娘許給他們家，彩禮比照縣城上的給！自行車手表縫紉機一樣不少，還外加五十塊錢！”
“啥？！給這麽多？！那他條件這麽好咋留到現在？”
“眼光高唄！人家要長得好性子好能幹的，頭些年還要求閨女有文化，這兩年挑來挑去年齡大了就放低點要求。”
“那人家能看上大丫嘛，她字不識幾個，農活也不咋樣啊。”
“媽，您老糊塗啦！說白了只要長得俊其他都不是事，不會就學唄！”
聽張青鳳這麽說，張老太太反而更沒底氣，張大丫長相隨文秀雲，她看不上文秀雲，覺得張大丫長得也就那麽回事。
“大丫好看？”
“您眼光真是比天都高，大丫雖然在她姐妹裏不出挑，拿出去可比一般的姑娘都強！實在不行，不還有二丫三丫呢嘛！您別猶豫了，要不是您姑爺家和我大哥家沒有拿的出手的姑娘，我何至於跑這麽老遠給大丫提這門親事。就沖文秀雲那麽對我，說句狠心的話，我寧願好事便宜給外人也不給她文秀雲的閨女！”
“別別別，你可不能這麽說，你四弟聽了得多難受，他可沒少幫襯你和姑爺。”
“我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要是不記來福的好，我能跑這一趟嘛。說到這我就一肚子的委屈，哪次我回娘家文秀雲都哭喪著臉，有時候我就想受她這個幹氣幹啥，以後我也學大姐一樣少登娘家的門！可轉念一想，我要這麽辦不就正合她心意了嘛，到時候我不來，您和來福都是實心眼兒直腸子，不就盡情聽她挑撥我們母女姐弟感情了。”
“對，你們是一個肚子裏爬出來的，不能因為外人把關系走壞了。這事等來福家來我跟他說一聲，回頭定個見面的日子。”
“媽，這個先別急。我有話先說在前頭，如果大丫和王豐收的親事成了，他們的彩禮折成現錢先借給我用，這個條件您問四弟答不答應？反正王家已經同意了，四弟不答應的話讓他別怪我把好親事說給別人，我今年都多大歲數了，再不抱個孩子來，以後死了都沒人埋……”
“王家人都答應來福能不答應嘛！別哭了，都是老娘害了你……”
廂房裏斷斷續續傳來母女二人的哭聲，張三丫沒耐心再聽下去，剛要喊大丫一起去給母親通風報信，才發現大丫早沒了蹤影。
38我和二丫會替你保密
天黑透了，小王村只在主要道路上設置一兩個路燈，夜行非常不方便，但聊勝於無。有的人家離路燈近，為了省些燈油，便出來在路燈下做些活，或者看著孩子寫作業。
張大丫是哭著跑出來的，怕被鄉親們看到故意繞小道走。
眼前漆黑一片，只能靠月光前行，夜風一吹，她不禁打個哆嗦，有些後悔走的遠，竟然走到生產隊大院了。
“就算不嫁那個王豐收，袁震哥也不會娶我。”張大丫哭了一路，情緒終於穩定些，理智開始回籠以至於讓她更痛苦。
痛苦又能怎麽辦呢？日子照樣還得過。
大丫不想再跟現實較勁，橫穿小道旁的雜草叢盡快上大道，她怕回去晚了奶奶又是一頓揍。
雜草枝葉帶刺，紮在她微微刺痛很不好受，走了不多會馬上快到大道了，她卻忽然停住腳步，大道邊上樹下有個人影兒，看樣子似乎是在撒尿。
大丫羞紅了臉，趕緊扭過頭去，暗自掐算著時間，想等男人方便完她再過去。
窸窸窣窣提褲子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動靜離她越來越近，她不解的看過去，男人已近在咫尺，一股酒臭味撲鼻而來。
“大妹子，這麽晚一個人出來？”
張大丫嗯了一聲，繞過男人就走。
“你住哪啊妹子，我送你回去啊，晚上你一個人多不安全。”
張大丫加快腳步，不敢和男人多說。
“你怎麽不說話，啞巴啦？”男人上前一把拉住張大丫胳膊，把人往自己懷裏帶，“妹子擡頭給哥哥看看你長得好不好看。”
“你放手！”張大丫嚇得手腳冰涼，死命掙紮卻被男人抱的更緊，“救命，來人……”
話才說一半，男人已捂住張大丫的嘴，用力把她往雜草叢扯，邊扯邊上下其手。
“這麽大的胸脯，好不好看哥哥也不計較了，好妹子別鬧騰了，哥哥不白占你的身子，辦完了事兒哥哥就去你們家提親。”
“唔……唔！”
張大丫聽了男人的話一口咬在他虎口，男人下意識撒開手，她趕緊向前跑去，沒跑兩步就被男人從後踹倒在地，拖住她的兩只腳拉向自己。
“臭娘們，咬死老子了！”
撕拉一聲，隨著男人的叫罵，張大丫的衣裳被男人撕開，露出裏面薄薄的棉背心，背心勾勒出少女美好的形狀。
袁震雖然還想和張二丫待會，但是一整天沒在令海洋和何姨跟前露面，他心中難免忐忑，只得不顧二丫滿眼的留戀，將車往生產大隊開去。
“這離你家還有一段距離，我直接送你到家門口多好，你還非跟著我來停車，再走回去多累啊。”
“……”
袁震等了幾秒見二丫看著窗外沒反應，以為她生氣了，又道：“生氣啦？太晚回去對你影響不好，我是擔心你啊。”
“……”
剛剛道邊那兩個拉扯的男女，女的好像是大丫。可大丫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那個男人打算強暴大丫？她該不該去阻止？萬一……
就在張二丫糾結的時候，袁震也發現了窗外的異樣，他猛踩剎車，道：“你在車上別下來！我去看看什麽情況！”
“別！”張二丫一把揪住袁震的胳膊，道：“萬一你出了事怎麽辦！”
袁震拉開二丫的手，笑道：“放心，怎麽說我也當過兩年兵，揍個流氓還不簡單。”
說著袁震甩上車門，大步往雜草叢跑去。
千鈞一發，張大丫衣服被扒的差不多了，男人起身正在脫褲子，忽然被人從側後方一腳踹飛，滾出去兩三米遠，疼的在地上叫喚著打滾。
袁震本打算過去好好教訓一下這個臭流氓，可月光下熟悉的面孔拖住他的腳步，讓他征在原地。
少女清秀可人，烏發披散開來，半遮半掩的玉體煞是勾人。
袁震咽口唾沫，蹲下身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大丫身上，道：“大丫，沒事了。”
張大丫渙散的目光終於有了神采，眼淚洶湧而出，她哆嗦著沖進袁震的懷抱，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這樣脆弱的少女全身心的依賴激發了袁震男人的保護欲，他緊緊回抱住大丫，輕輕拍撫她的後背，柔聲的安慰著她。
“袁震哥，我，我，我不幹凈了。”張大丫哽咽著說道。
“傻丫頭，別自己嚇自己，那個臭流氓啥也沒幹成，你還是清白的身子。等等，我去看看那個流氓，這會咋沒動靜了。”
說罷袁震要起身，卻被大丫拽住，道：“袁震哥別走，我怕。”
“好，我不走。”袁震不由放輕了聲音，又把大丫抱在懷裏。
“那個流氓早跑了。大姐，真的是你？！”
張二丫語氣滿是震驚和擔憂，眼神卻冷的嚇人。
幸好是深夜，各家各戶都閉門休息了。否則張大丫遇流氓這事兒甭想瞞住村裏人的眼睛，到時候不管是不是姑娘的錯，她的名聲就全毀了。
可瞞得住外人瞞不住家裏人，張老太太送走袁震，見張來福晚上不回來，她把張大丫單獨拉到大屋裏讓她今晚跟她一起睡。
張大丫渾身還在打著哆嗦，進了大屋腳還沒站穩，張老太太便拉著臉子道：“上床把褲子脫了。”
“奶奶，奶奶……我不想脫。”張大丫攥著褲腰，眼淚撲簌簌往下落。
“糊塗東西，我看你到底讓沒讓人禍禍了！”說著張老太太眼圈也紅了，就算再不待見這孫女，她也不想她出這個事。
張大丫聞言照做，張老太太把煤油燈舉到她身下仔仔細細檢查一番，見沒有血跡才松了一口氣，隨機怒火中燒，罵道：“下賤東西小浪貨！跟你媽一個德行！沒事往外跑什麽跑！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不出去浪男人能找上你？！”
奶奶的罵聲越來越難聽，全然不顧大丫幾欲崩潰的痛苦表情，有那麽一瞬間張大丫想到了死，可袁震的話又浮現在她腦海。
“大丫別怕，這事我們會替你保密的，你別在胡思亂想了，趕緊忘了它。退一萬步講，就算有其他人看到了出去胡說八道，我和二丫都能作證你是清白的，你有我們呢！”
是啊，她有袁震哥呢。
39我想你陪我一起成長
張四丫母女回來的路比去時難走，一個是因為天色已晚，一個是因為她們有意避著些人，特意抄的小道。
才進院子，林姨就遞來熱手巾和熱水，何姨晚上炒幾個菜，還專門為張四丫又包了餛飩。
這讓母女二人著實感動的不知說什麽好！
因為袁震不在，飯後幾個人毫無顧忌的聊起文秀雲的買賣。
大人們在屋子裏說的起勁兒，張四丫就帶著令海洋在院子裏遛彎兒。當然，勞累一天的張四丫只是在一旁監督，令海洋才是實打實的運動。
“出汗了嗎？”張四丫讓令海洋先慢走再快走，出於今天白天的熱量消耗不小，她都有些吃不消，對於令海洋晚上的運動量，她就決定適當降低些，以出汗為準。
“出了。”說著令海洋走到張四丫跟前，仰著脖子讓她摸。
張四丫輕輕抹掉令海洋額頭上的汗，道：“不錯，還沒少出。走，奶……我帶你洗漱去。”看著令海洋帶著撒嬌意味的舉動，她不禁代入了自己的小孫子，差點自稱了奶奶。
“不可以！你是女孩啊！”令海洋嚇的倒退兩步。
張四丫倒是忘了這點，笑道：“誰稀罕看你似的！我就把水給你打好，你自己洗。”
令海洋沒吱聲，低頭看地。
“你上次不是說你能自己洗嗎？難道是你在吹牛？”張四丫覺得有必要開始鍛煉這孩子的自理意識和能力了，不能拿身體不好當擋箭牌，很多時候長輩的溺愛是對自己的放縱，他們忽略了孩子心理上的成長也非常重要。
“我沒吹牛，我能自己洗……可我一個人在那屋害怕。”
那個洗澡間緊挨著廁所，高處只留個小窗戶，房間內昏暗潮濕總有小蟲子。令海洋愛凈，最怕這些。
“唉，看你這小膽兒！”
十幾分鐘後，令海洋光著屁溜對著坐在凳子上背對他的小光頭再三叮囑。
“你可千萬別回頭。”他笨拙的用毛巾自己身上撩水，一邊洗一邊擔心四丫會忽然轉過頭把他看光。
張四丫雙手撐著下巴，有氣無力道：“我不看，你快洗吧！洗幹凈點，不許糊弄！”
“你明天還和文姨出攤嗎？”令海洋怕四丫煩，趕緊轉移話題。
“出，我媽一個人忙不過來。不過後天該上學了，我也就再跟著忙活一天。”
“那我去給文姨幫忙，我不用上學。”
“你老實和林老師在家學習，來這裏兩年是為了你養好身體，不是為了讓你耽誤學習的。”
“我學習還行，耽誤不了。”
張四丫笑了，想她前世那幾個孫子孫女哪個不是名校上著家教請著，只要一放松成績肯定受影響，令海洋一直病病歪歪的，估計這個“還行”的自我認知是周圍人給他的友情評價。
“還行是不行的，凡事要盡自己最大努力做到最好。”
“喔。”令海洋脫離學校生活已有小半年，他沒辦法確保自己還能不能保持年級第一的成績，而且他也沒盡最大努力，兩點都沒做到，他選擇揚長避短再次轉移話題。“我們都不去幫文姨，那文姨怎麽辦？”
“這是她的問題，人要學著自己成長。”
人要學著自己成長？
可我想你陪我一起成長。
不知為什麽，這個念頭在令海洋心中瘋狂滋生。
房間內忽然安靜下來，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這時院門被敲響，不一會院子裏傳來了何雨清和袁震的對話聲。
“你一天都做什麽去了，這麽晚才回來？我擔心你飯桌上被灌太多酒出什麽狀況，還特意去鎮上的招待所找你，結果人家說你早走了！白天海洋用車找不到你人，最後還是麻煩的王村長。今天這件事你必須給我個合理的解釋。”何雨清在幾人中是最有話語權的，明面上她只是令海洋的生活阿姨，實際上她相當於令海洋的管家，這是令海洋父親的授權，也是對何雨清能力的認可。
袁震沒想到今天何雨清會這麽小題大做抓著他的小辮子不放，但是他能怎麽樣呢，起碼現在何雨清相當於他的頂頭上司，他來這裏跟著一起照顧令海洋，表現的如何全憑何雨清的一張嘴。如果表現好，令家肯定不會虧待他。如果表現不好，半路被打發回去，那他的前程就全毀了！
事先準備好的因為喝太多酒在醫院躺了一天的理由變得沒那麽有說服力了，袁震想了想，欲言又止道：“何姨……我……這事兒我沒法和你說。”
“哦？有什麽不好說的，遇到困難你盡管說，即使我幫不上忙，還有徐大夫，再不然部長也不會置之不理。”話雖這麽說，語氣卻是有些冷硬。
何雨清以為袁震要挑明他和二丫的事，不禁面色更冷幾分。她是過來人，看得出二人間的不同尋常，也可以理解年輕男女情竇初開向往愛情的行為，但是做人做事要有原則要公私分明，不能因為這些影響到工作。
袁震壓低聲音道：“不是我有困難，而是別人遇到困難，我見義勇為去了。”
“見義勇為？”
“對。有個女同志被流氓……我看到制止了。”
何雨清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袁震的行為應該表揚，可他支支吾吾的態度表明事情沒那麽簡單。
袁震面對何雨清疑惑的眼神，吞吞吐吐道：“那個女同志就是張大丫。”
“什麽？！大丫？！”
“何姨您小聲點兒！我答應她替她保密，逼不得已才跟您講，您可千萬別跟別人說！”
二人說話間，張四丫帶著令海洋走出洗澡間，他們趕緊止住話茬，不確定她聽沒聽到剛剛的談話，這種事還是不要讓小孩子知道的好。
張四丫和二人的想法一致，她扭頭對令海洋道：“海洋，你去幫我把我媽喊出來，然後讓林老師帶你去睡覺，好不好？”
令海洋看看張四丫，用力捏捏她的手，給她無聲的安慰，抱著小水盆回了正房。
40二丫的瘋狂念頭
土坯房隔音效果很差，張老太太不堪入耳的打罵聲清晰的傳到隔壁小輩的房間，張二丫坐在床上慢慢整理袁震送她的禮物，眼中露出不屑的神采。
張三丫雖然眼饞二丫的東西，但大姐的事更讓她揪心。
這個時代人們對於成人的那點事是非常保守的，一個女孩子的貞操會直接影響她的一生，而輿論不分青紅皂白，所有罪名只會強加於女性身上。
“二姐，奶奶罵的那麽兇，難道大姐真的讓那臭流氓那什麽了？”三丫聽袁震跟奶奶說人沒事，但是看大姐的樣子不像沒事啊！
張二丫剛要回答，轉念一想袁震當時對張大丫的態度，張大丫沒骨頭似的往袁震懷裏鉆，她臨時改了口風，道：“大晚上我沒看太清楚，但是我們趕到時，大姐和那個流氓都光著身子，我瞄了一眼就不敢看了，那個流氓一直在大姐身上……”
“什麽？”三丫不明所以。
“在大姐身上晃悠。”二丫裝作不知人事的天真模樣，反正她沒說張大丫被人強暴了，怎麽理解就是張三丫的事了。
“他有毛病啊，晃悠什麽！”
張三丫是真的天真，二丫卻以為她是裝的，淡淡看她一眼沒接話。
“萬一真那什麽了，大姐以後怎麽辦？要是結婚的話能瞞過男方嗎？”三丫想如果能蒙混過關就沒什麽好怕的，這事又不是大姐的錯，就當個屁把它放了，犯不上自己跟自己較勁。想到這她暗暗在心裏詛咒那個臭流氓不得好死！
“那娶她的那個人活該倒黴嗎？”二丫大義凜然道：“哪個男人不在乎自己女人的貞潔，憑什麽人家就得背這個鍋。我要是大姐我就終身不嫁，又不是離了男人活不了，何必拉無辜的下水。”
理兒好像是這麽個理兒，可三丫怎麽聽這話怎麽別扭，她道：“誒我說，那大姐就活該被臭流氓欺負啊？又不是大姐願意的，這事只要不讓將來大姐夫知道就萬事大吉，你管大姐夫怎麽樣，大姐的幸福重要還是大姐夫的幸福重要？胳膊肘朝外拐，吃裏扒外！”
張二丫冷笑一聲，心道她吃的又不是張大丫的，吃裏扒外這個詞怎麽也用不到她身上。
“大晚上她不在家老實待著出去閑逛，你說她是不是活該。”
“什麽閑逛，大姐是讓奶奶打了，又趕上二姑要拿大姐的彩禮錢給自己抱養孩子，大姐一氣之下才跑出去的！”張三丫氣憤道，她沒想到二丫是這麽個冷血的人，大姐出事她事不關己的在那顯擺袁震送她的東西也就算了，還能說出這種風涼話來，連袁震那個外人都不如！
張二丫擺弄羊絨披肩的手頓住，若有所思道：“大姐親都沒說哪來的彩禮錢？”
三丫把要晚上二姑來家給大丫提親的事跟二丫說了，二丫聽完立即明白了，大丫哪是計較彩禮錢給誰用的事，分明是癡心妄想惦記著袁震，不死心嫁給莊稼佬！
“對了，你不是去同學家寫作業去了，怎麽和袁震跑到一塊啦？他為什麽送你這麽多好東西？你們倆搞對象了？”三丫邊說邊盯著二丫那幾樣新衣裳，咖色格子羊絨披肩、酒紅色呢子大衣和黑色蕾絲邊女士高跟皮鞋，這些好東西只有鎮上才有的賣。
下午的時候二丫忽然說要去同學家請教作業題，她只當她又是找借口偷懶見怪不怪了，現在看來是和袁震鬼混去了。一會惦記她的李三元，一會又搭上城裏人，哼，虧她好意思說大姐離了男人活不了！也不看看自己啥德行！
“管好你自己吧，我的事跟你沒關系。”這個傻妞兒竟然看上隔壁李寡婦的瘸兒子，他們要是真成了有的她苦頭吃，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現在還有閑心八卦她。
二丫憐憫的看三丫一眼，把衣裳放收好，撩開被子鉆進去，開始思考自己的路接下來怎麽走。
今兒她在屋裏寫作業，忽然聽到有人敲後窗戶，打開看來人竟是袁震。她又驚又喜，找個借口就去村口和袁震匯合。然而在路上她意識到一個問題，好心情一掃而空。
他們兩個在一起，她避人耳目是因為想兩個人感情十拿九穩再公布，免得到時候白惹一身腥。而袁震又是因為什麽怕別人看到呢？她思來想去只有一個答案，袁震不想和她來真格的。
懷揣這個答案，她在面對袁震時就不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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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姨自覺不能白看一場好戲，於是為了增加兩個小家夥話語的可信度，她適時站了出來助陣道：“我們不常回來陳廠長才非要大張旗鼓的給我們接風洗塵，走的話肯定還要聚一聚，既然大家都是熟人，到時候你們記得一起來。”
林姨一身書卷氣，著羊絨長裙，配戴條水晶毛衣鏈，氣質不俗衣著講究，說出的話自然更讓人信服。尤其是她之前一直沒發言，現在在孫梅看來儼然是等著跟她算總賬的架勢。
孫梅不敢在再歪纏下去，趕緊道：“那敢情好！您貴人多忘事，到時候可別忘了叫我們啊！”
張四丫和令海洋相視一笑，今天的風波總算平息下去了。
36謊話信的人多了就成了真
文秀雲母女和孫梅夫妻“和解”後，平分了地方各做各的買賣。林姨不敢多待，帶著令海洋回去了，大土豆韓寧也不知什麽時候走的，攤子上一下子清靜下來，連買東西的人都少了。
張四丫發現八十年代人們的購物習慣是趕早不趕晚，早上七八點到中午十一二點才是黃金時間段，如果想多開幾個張，最好六點鐘就出攤。
受路程限制，文秀雲至少要三點起床，但是走夜路不安全，等到生意穩定下來，張四丫琢磨著還是說動文秀雲在鎮上租個房子比較好。
一提到安全問題，張四丫又頭疼起來。他們家重修院墻不知要什麽時候才能提上日程，有了修院墻的錢不知又要被多少人惦記著，防的了極品親戚防不住張來福的賭性，除了這些，三丫的戀愛對象和大姐的婚事、二丫急功近利的攀的高枝兒……現實給張四丫出的難題不大不小，卻多的像篩子眼兒，一個個填坑恐怕會累死她，如果能一刀切的解決就好了。
“累了吧，躺媽腿上睡會。”文秀雲重新拿出幾雙襪子擺好，坐回到凳子上對著四丫拍拍腿。從早上出發準備東西到後來為了攤位和孫梅兩口子發生糾紛無一不是女兒第一時間出面解決問題，大人都吃不消四丫怎麽可能不累。剛剛林姨帶令海洋走的時候她讓四丫跟著他們一起回去，四丫說什麽也不肯，不就是因為放心不下她嗎？她為自己的軟弱無能感到慚愧，竟讓年幼的女兒位她處處操心費力。
“沒事的媽，我不累。”張四丫的語氣帶了絲異樣，面對軟弱善良的文秀雲，四丫一開始對她只有同情，但是相處下來這個女人對她的好，讓她漸漸在心理上接受了她---文秀雲是她在這一世的母親。尤其剛剛文秀雲的那句話喚醒了四丫幼年時和前世母親相處時的記憶，她無意中觸到四丫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快四點半了，咱們收拾收拾東西回去，今晚上早點睡，明天咱們早些來，爭取六點把攤出好。”
文秀雲還想再等等多賣點貨，但是考慮到現在天黑的早，母女兩個趕路不安全，只好道：“行，咱們回家。”
出乎意料的，娘倆在裝車的時候朱俊華主動過來幫忙。
“這麽早就收？”朱俊華把一麻袋貨搬到後車座，接過文秀雲手裏的繩子，三兩下就把貨固定好了。
文秀雲有點受寵若驚，道：“謝謝朱大哥，我家離的遠，天黑的早，怕晚些回去不好趕路。”
四丫心生警惕，眉眼帶笑的靜觀其變。
朱俊華道：“我婆娘心直口快，你們娘倆兒別往心裏去。”
“不會不會，事兒過去了就行。”文秀雲口拙，又擠出句話來表態，道：“往後咱們兩家一塊出攤，相互有個照應挺好。”
朱俊華壓低聲音道：“你們和下午那大姨家是什麽關系啊？親戚嗎？”
文秀雲一楞，吱唔道：“嗯對，親戚。”
四丫心說到現在還不死心來套話，是不是親戚朱俊華敢問到陳廠長面前嗎？別說他不敢，就是他的那些關系人物也不敢問。想到這四丫要再次感嘆令海洋的官場敏感度，大部分孩子即使記住誰是什麽職位，也很難想到用這個人來震懾他人。
“哎呦我說大妹子，既然你們親戚這麽厲害，咋不讓他們幫你找個正經鋪面，幹啥還給韓高粱打工啊？”朱俊華兩口子也是剛剛才反應過來這個問題，他們越想越覺得可疑，要是讓他們知道這些人做活局子忽悠他們，他們絕不饒！
朱俊華的話徹底把文秀雲問住了，四丫馬上接口道：“韓叔，樹大招風。我們家以身作則堅決不搞特殊化，走後門的事不光彩，您別說的跟大家都習以為常似的。您要說不相信我們有這麽厲害的親戚，大可去掃聽掃聽，小王村最近來沒來什麽人物。
“俗話說救急不救窮，雖說是親戚，人家就是送我們個鋪面我們也沒錢支撐下去啊。再說我們不像您和孫姨，做買賣有經驗，冒然弄個鋪子不會經營，搞砸了的話以後再有難處親戚也不樂意幫了。也是出於這點考慮，我媽打算先跟姨夫這幫幫忙練練手，等熟了我們家早晚自己單幹。”
朱俊華聽張四丫說的煞有其事，分析的頭頭是道不得不信。他心道你個小死丫頭還用練嘛，再練都能成精了！再看文秀雲拙口笨舌的確實需要狠狠練，難怪她要先給韓高粱打工了。
大勢已定，朱俊華不再抱有僥幸心理，只能忍氣吞聲認頭讓出一半的攤位來了。
一個謊話要用一百個謊話來圓。
文秀雲在回去的路人仍然心有餘悸，她擔心四丫當時圓不過來或者以後相處久了說漏了嘴，那不就前功盡棄了嘛！
“你一開始就不應該說韓高粱是你姨夫。”
“您沒看朱俊華是什麽樣的人嘛！我要說咱們是韓高粱的合夥人，他能立馬把咱們踢走自己和韓高粱合夥。我要說咱們就是韓高粱雇來的，和韓高粱沒一點關系，他更不把咱們放在眼裏了，還能讓咱們把攤擺了？”
“可是……”
“老媽，世上本無路，走的人多了就有了。同理，謊話說的多了就成真了。況且哪有什麽真話假話，只有對自己有利的話罷了。”四丫坐在自行車的橫梁上昏昏欲睡，壓根沒把剛剛的事放在心上。
文秀雲不知道小女兒哪學來的這麽多歪理，可也辨不過她，只好閉口不言。
天色漸暗，前方不遠處道邊停著輛小汽車，樹下有對小情侶擁抱在一起膩乎。
文秀雲擔心四丫看到不好，剛要出言轉移她的註意力，就見那對情侶有說有笑的上了車。
看著那熟悉的身影，文秀雲一下剎住車，楞在原地。
37張青鳳回娘家
自從文秀雲進老張家門，張老太太就徹底放下鋤頭，不沾手任何活計，每天致力於調教兒媳婦或者是和其他老太太湊一起討論如何調教兒媳婦。
多年下來，她儼然成為眾老太太中成績最好的，兒媳婦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一天到晚除了幹活還是幹活，掙來的錢全部上交，對外從沒對婆婆有一句怨言，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沒給老張家生個兒子。
就沖這一點，張老太太覺得怎麽對待文秀雲都不為過。
然而文秀雲對自身的問題認識並不深刻，竟然還頂撞起婆婆和男人來了，這在張老太太眼裏簡直是大逆不道，要是擱頭些年她身子骨硬朗早掃帚疙瘩擂上去了，還能讓她有功夫躲在外面裝死嘛！一躲就躲兩天，沒羞沒臊到東西！
想到這張老太太就氣不打一處來，連帶著看最像文秀雲的張大丫也不不順眼。
張大丫見奶奶面色不善，不由手上一抖，一碗熱燙燙的大米湯灑到手上，可再燙她也不敢撒手，要是再打碎一只碗，今天少不了一頓打。她緊走兩步把碗放到桌上，轉身想去拿涼水沖沖，才邁開腳就被揪住頭發，緊接著臉上便挨了一巴掌。
“奶奶！別打了！”三丫驚呼一聲，看著張老太太暴怒的樣子，她沒膽子上前去攔，怕自己跟著大姐吃掛落。
“廢物東西連碗都端不好，和你媽一個德行！又懶又饞，活幹完了嗎就吃？不要臉不要皮的玩意！”
“奶奶我錯了，我不吃了，我錯了。”張大丫哭著求饒，不敢反抗，只得順著奶奶的力道彎下腰，試圖減輕痛楚。
張老太太用手打不解恨，揪著張大丫的頭發滿屋子找趁手的工具。
這時滿是補丁的布簾被從外撩開，小廂房內走進來個四方臉濃眉大眼的女人，身上的補丁比門上的簾子還多，寒酸的不成樣子。她見張老太太揪著張大丫打，趕忙上前兩步攔了下來。
“媽，快別打了。大丫都是大姑娘了，您別動不動就打！”
說話的正是張老太太的二閨女張青鳳，她的幾個兒女裏屬青鳳過的最差，每次見面她都覺得對不住自己這個閨女，當時瞎了眼給她找這麽個婆家，而且男人還是個縮卵的王八，下不出一個蛋！
“你咋這時候來了？和姑爺吵架了？”張老太太松開張大丫，對張三丫道：“去給你二姑盛碗米湯，把白面饅頭和鹹菜一塊拿來。”
“喔。”三丫十分討厭自己的二姑，吃著她家喝著她家還老愛說她媽壞話，二姑每次來她都表現的很冷淡。
“別，三丫你給二姑把饅頭包起來，大晚上吃啥幹糧都糟盡，我留著白天吃。”張青鳳一聽有白面饅頭笑的見牙不見眼，扶著張老太太坐回飯桌前，笑道：“我和您姑爺都多少年的夫妻了，吵都懶得吵！我這次來是為別的事。”說到這她停頓下，對兩個侄女道：“你們出去自己玩，我和你們奶奶有話說。”
準不是什麽好話！
張三丫腹誹一句，拉著大姐走出廂房直奔窗根底下，給大姐比個噓的手勢，十分熟練的展開竊聽行動。
“……小夥子叫王豐收，今年21，長得又高又壯，家是田壩子村的，那村比大王村都富裕！父母賣豆腐的，家裏地也不少，就這麽一個寶貝兒子，將來大丫嫁過去，這些家底兒都是她的！而且人家放話了，只要姑娘許給他們家，彩禮比照縣城上的給！自行車手表縫紉機一樣不少，還外加五十塊錢！”
“啥？！給這麽多？！那他條件這麽好咋留到現在？”
“眼光高唄！人家要長得好性子好能幹的，頭些年還要求閨女有文化，這兩年挑來挑去年齡大了就放低點要求。”
“那人家能看上大丫嘛，她字不識幾個，農活也不咋樣啊。”
“媽，您老糊塗啦！說白了只要長得俊其他都不是事，不會就學唄！”
聽張青鳳這麽說，張老太太反而更沒底氣，張大丫長相隨文秀雲，她看不上文秀雲，覺得張大丫長得也就那麽回事。
“大丫好看？”
“您眼光真是比天都高，大丫雖然在她姐妹裏不出挑，拿出去可比一般的姑娘都強！實在不行，不還有二丫三丫呢嘛！您別猶豫了，要不是您姑爺家和我大哥家沒有拿的出手的姑娘，我何至於跑這麽老遠給大丫提這門親事。就沖文秀雲那麽對我，說句狠心的話，我寧願好事便宜給外人也不給她文秀雲的閨女！”
“別別別，你可不能這麽說，你四弟聽了得多難受，他可沒少幫襯你和姑爺。”
“我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要是不記來福的好，我能跑這一趟嘛。說到這我就一肚子的委屈，哪次我回娘家文秀雲都哭喪著臉，有時候我就想受她這個幹氣幹啥，以後我也學大姐一樣少登娘家的門！可轉念一想，我要這麽辦不就正合她心意了嘛，到時候我不來，您和來福都是實心眼兒直腸子，不就盡情聽她挑撥我們母女姐弟感情了。”
“對，你們是一個肚子裏爬出來的，不能因為外人把關系走壞了。這事等來福家來我跟他說一聲，回頭定個見面的日子。”
“媽，這個先別急。我有話先說在前頭，如果大丫和王豐收的親事成了，他們的彩禮折成現錢先借給我用，這個條件您問四弟答不答應？反正王家已經同意了，四弟不答應的話讓他別怪我把好親事說給別人，我今年都多大歲數了，再不抱個孩子來，以後死了都沒人埋……”
“王家人都答應來福能不答應嘛！別哭了，都是老娘害了你……”
廂房裏斷斷續續傳來母女二人的哭聲，張三丫沒耐心再聽下去，剛要喊大丫一起去給母親通風報信，才發現大丫早沒了蹤影。
38我和二丫會替你保密
天黑透了，小王村只在主要道路上設置一兩個路燈，夜行非常不方便，但聊勝於無。有的人家離路燈近，為了省些燈油，便出來在路燈下做些活，或者看著孩子寫作業。
張大丫是哭著跑出來的，怕被鄉親們看到故意繞小道走。
眼前漆黑一片，只能靠月光前行，夜風一吹，她不禁打個哆嗦，有些後悔走的遠，竟然走到生產隊大院了。
“就算不嫁那個王豐收，袁震哥也不會娶我。”張大丫哭了一路，情緒終於穩定些，理智開始回籠以至於讓她更痛苦。
痛苦又能怎麽辦呢？日子照樣還得過。
大丫不想再跟現實較勁，橫穿小道旁的雜草叢盡快上大道，她怕回去晚了奶奶又是一頓揍。
雜草枝葉帶刺，紮在她微微刺痛很不好受，走了不多會馬上快到大道了，她卻忽然停住腳步，大道邊上樹下有個人影兒，看樣子似乎是在撒尿。
大丫羞紅了臉，趕緊扭過頭去，暗自掐算著時間，想等男人方便完她再過去。
窸窸窣窣提褲子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動靜離她越來越近，她不解的看過去，男人已近在咫尺，一股酒臭味撲鼻而來。
“大妹子，這麽晚一個人出來？”
張大丫嗯了一聲，繞過男人就走。
“你住哪啊妹子，我送你回去啊，晚上你一個人多不安全。”
張大丫加快腳步，不敢和男人多說。
“你怎麽不說話，啞巴啦？”男人上前一把拉住張大丫胳膊，把人往自己懷裏帶，“妹子擡頭給哥哥看看你長得好不好看。”
“你放手！”張大丫嚇得手腳冰涼，死命掙紮卻被男人抱的更緊，“救命，來人……”
話才說一半，男人已捂住張大丫的嘴，用力把她往雜草叢扯，邊扯邊上下其手。
“這麽大的胸脯，好不好看哥哥也不計較了，好妹子別鬧騰了，哥哥不白占你的身子，辦完了事兒哥哥就去你們家提親。”
“唔……唔！”
張大丫聽了男人的話一口咬在他虎口，男人下意識撒開手，她趕緊向前跑去，沒跑兩步就被男人從後踹倒在地，拖住她的兩只腳拉向自己。
“臭娘們，咬死老子了！”
撕拉一聲，隨著男人的叫罵，張大丫的衣裳被男人撕開，露出裏面薄薄的棉背心，背心勾勒出少女美好的形狀。
袁震雖然還想和張二丫待會，但是一整天沒在令海洋和何姨跟前露面，他心中難免忐忑，只得不顧二丫滿眼的留戀，將車往生產大隊開去。
“這離你家還有一段距離，我直接送你到家門口多好，你還非跟著我來停車，再走回去多累啊。”
“……”
袁震等了幾秒見二丫看著窗外沒反應，以為她生氣了，又道：“生氣啦？太晚回去對你影響不好，我是擔心你啊。”
“……”
剛剛道邊那兩個拉扯的男女，女的好像是大丫。可大丫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那個男人打算強暴大丫？她該不該去阻止？萬一……
就在張二丫糾結的時候，袁震也發現了窗外的異樣，他猛踩剎車，道：“你在車上別下來！我去看看什麽情況！”
“別！”張二丫一把揪住袁震的胳膊，道：“萬一你出了事怎麽辦！”
袁震拉開二丫的手，笑道：“放心，怎麽說我也當過兩年兵，揍個流氓還不簡單。”
說著袁震甩上車門，大步往雜草叢跑去。
千鈞一發，張大丫衣服被扒的差不多了，男人起身正在脫褲子，忽然被人從側後方一腳踹飛，滾出去兩三米遠，疼的在地上叫喚著打滾。
袁震本打算過去好好教訓一下這個臭流氓，可月光下熟悉的面孔拖住他的腳步，讓他征在原地。
少女清秀可人，烏發披散開來，半遮半掩的玉體煞是勾人。
袁震咽口唾沫，蹲下身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大丫身上，道：“大丫，沒事了。”
張大丫渙散的目光終於有了神采，眼淚洶湧而出，她哆嗦著沖進袁震的懷抱，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這樣脆弱的少女全身心的依賴激發了袁震男人的保護欲，他緊緊回抱住大丫，輕輕拍撫她的後背，柔聲的安慰著她。
“袁震哥，我，我，我不幹凈了。”張大丫哽咽著說道。
“傻丫頭，別自己嚇自己，那個臭流氓啥也沒幹成，你還是清白的身子。等等，我去看看那個流氓，這會咋沒動靜了。”
說罷袁震要起身，卻被大丫拽住，道：“袁震哥別走，我怕。”
“好，我不走。”袁震不由放輕了聲音，又把大丫抱在懷裏。
“那個流氓早跑了。大姐，真的是你？！”
張二丫語氣滿是震驚和擔憂，眼神卻冷的嚇人。
幸好是深夜，各家各戶都閉門休息了。否則張大丫遇流氓這事兒甭想瞞住村裏人的眼睛，到時候不管是不是姑娘的錯，她的名聲就全毀了。
可瞞得住外人瞞不住家裏人，張老太太送走袁震，見張來福晚上不回來，她把張大丫單獨拉到大屋裏讓她今晚跟她一起睡。
張大丫渾身還在打著哆嗦，進了大屋腳還沒站穩，張老太太便拉著臉子道：“上床把褲子脫了。”
“奶奶，奶奶……我不想脫。”張大丫攥著褲腰，眼淚撲簌簌往下落。
“糊塗東西，我看你到底讓沒讓人禍禍了！”說著張老太太眼圈也紅了，就算再不待見這孫女，她也不想她出這個事。
張大丫聞言照做，張老太太把煤油燈舉到她身下仔仔細細檢查一番，見沒有血跡才松了一口氣，隨機怒火中燒，罵道：“下賤東西小浪貨！跟你媽一個德行！沒事往外跑什麽跑！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不出去浪男人能找上你？！”
奶奶的罵聲越來越難聽，全然不顧大丫幾欲崩潰的痛苦表情，有那麽一瞬間張大丫想到了死，可袁震的話又浮現在她腦海。
“大丫別怕，這事我們會替你保密的，你別在胡思亂想了，趕緊忘了它。退一萬步講，就算有其他人看到了出去胡說八道，我和二丫都能作證你是清白的，你有我們呢！”
是啊，她有袁震哥呢。
39我想你陪我一起成長
張四丫母女回來的路比去時難走，一個是因為天色已晚，一個是因為她們有意避著些人，特意抄的小道。
才進院子，林姨就遞來熱手巾和熱水，何姨晚上炒幾個菜，還專門為張四丫又包了餛飩。
這讓母女二人著實感動的不知說什麽好！
因為袁震不在，飯後幾個人毫無顧忌的聊起文秀雲的買賣。
大人們在屋子裏說的起勁兒，張四丫就帶著令海洋在院子裏遛彎兒。當然，勞累一天的張四丫只是在一旁監督，令海洋才是實打實的運動。
“出汗了嗎？”張四丫讓令海洋先慢走再快走，出於今天白天的熱量消耗不小，她都有些吃不消，對於令海洋晚上的運動量，她就決定適當降低些，以出汗為準。
“出了。”說著令海洋走到張四丫跟前，仰著脖子讓她摸。
張四丫輕輕抹掉令海洋額頭上的汗，道：“不錯，還沒少出。走，奶……我帶你洗漱去。”看著令海洋帶著撒嬌意味的舉動，她不禁代入了自己的小孫子，差點自稱了奶奶。
“不可以！你是女孩啊！”令海洋嚇的倒退兩步。
張四丫倒是忘了這點，笑道：“誰稀罕看你似的！我就把水給你打好，你自己洗。”
令海洋沒吱聲，低頭看地。
“你上次不是說你能自己洗嗎？難道是你在吹牛？”張四丫覺得有必要開始鍛煉這孩子的自理意識和能力了，不能拿身體不好當擋箭牌，很多時候長輩的溺愛是對自己的放縱，他們忽略了孩子心理上的成長也非常重要。
“我沒吹牛，我能自己洗……可我一個人在那屋害怕。”
那個洗澡間緊挨著廁所，高處只留個小窗戶，房間內昏暗潮濕總有小蟲子。令海洋愛凈，最怕這些。
“唉，看你這小膽兒！”
十幾分鐘後，令海洋光著屁溜對著坐在凳子上背對他的小光頭再三叮囑。
“你可千萬別回頭。”他笨拙的用毛巾自己身上撩水，一邊洗一邊擔心四丫會忽然轉過頭把他看光。
張四丫雙手撐著下巴，有氣無力道：“我不看，你快洗吧！洗幹凈點，不許糊弄！”
“你明天還和文姨出攤嗎？”令海洋怕四丫煩，趕緊轉移話題。
“出，我媽一個人忙不過來。不過後天該上學了，我也就再跟著忙活一天。”
“那我去給文姨幫忙，我不用上學。”
“你老實和林老師在家學習，來這裏兩年是為了你養好身體，不是為了讓你耽誤學習的。”
“我學習還行，耽誤不了。”
張四丫笑了，想她前世那幾個孫子孫女哪個不是名校上著家教請著，只要一放松成績肯定受影響，令海洋一直病病歪歪的，估計這個“還行”的自我認知是周圍人給他的友情評價。
“還行是不行的，凡事要盡自己最大努力做到最好。”
“喔。”令海洋脫離學校生活已有小半年，他沒辦法確保自己還能不能保持年級第一的成績，而且他也沒盡最大努力，兩點都沒做到，他選擇揚長避短再次轉移話題。“我們都不去幫文姨，那文姨怎麽辦？”
“這是她的問題，人要學著自己成長。”
人要學著自己成長？
可我想你陪我一起成長。
不知為什麽，這個念頭在令海洋心中瘋狂滋生。
房間內忽然安靜下來，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這時院門被敲響，不一會院子裏傳來了何雨清和袁震的對話聲。
“你一天都做什麽去了，這麽晚才回來？我擔心你飯桌上被灌太多酒出什麽狀況，還特意去鎮上的招待所找你，結果人家說你早走了！白天海洋用車找不到你人，最後還是麻煩的王村長。今天這件事你必須給我個合理的解釋。”何雨清在幾人中是最有話語權的，明面上她只是令海洋的生活阿姨，實際上她相當於令海洋的管家，這是令海洋父親的授權，也是對何雨清能力的認可。
袁震沒想到今天何雨清會這麽小題大做抓著他的小辮子不放，但是他能怎麽樣呢，起碼現在何雨清相當於他的頂頭上司，他來這裏跟著一起照顧令海洋，表現的如何全憑何雨清的一張嘴。如果表現好，令家肯定不會虧待他。如果表現不好，半路被打發回去，那他的前程就全毀了！
事先準備好的因為喝太多酒在醫院躺了一天的理由變得沒那麽有說服力了，袁震想了想，欲言又止道：“何姨……我……這事兒我沒法和你說。”
“哦？有什麽不好說的，遇到困難你盡管說，即使我幫不上忙，還有徐大夫，再不然部長也不會置之不理。”話雖這麽說，語氣卻是有些冷硬。
何雨清以為袁震要挑明他和二丫的事，不禁面色更冷幾分。她是過來人，看得出二人間的不同尋常，也可以理解年輕男女情竇初開向往愛情的行為，但是做人做事要有原則要公私分明，不能因為這些影響到工作。
袁震壓低聲音道：“不是我有困難，而是別人遇到困難，我見義勇為去了。”
“見義勇為？”
“對。有個女同志被流氓……我看到制止了。”
何雨清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袁震的行為應該表揚，可他支支吾吾的態度表明事情沒那麽簡單。
袁震面對何雨清疑惑的眼神，吞吞吐吐道：“那個女同志就是張大丫。”
“什麽？！大丫？！”
“何姨您小聲點兒！我答應她替她保密，逼不得已才跟您講，您可千萬別跟別人說！”
二人說話間，張四丫帶著令海洋走出洗澡間，他們趕緊止住話茬，不確定她聽沒聽到剛剛的談話，這種事還是不要讓小孩子知道的好。
張四丫和二人的想法一致，她扭頭對令海洋道：“海洋，你去幫我把我媽喊出來，然後讓林老師帶你去睡覺，好不好？”
令海洋看看張四丫，用力捏捏她的手，給她無聲的安慰，抱著小水盆回了正房。
40二丫的瘋狂念頭
土坯房隔音效果很差，張老太太不堪入耳的打罵聲清晰的傳到隔壁小輩的房間，張二丫坐在床上慢慢整理袁震送她的禮物，眼中露出不屑的神采。
張三丫雖然眼饞二丫的東西，但大姐的事更讓她揪心。
這個時代人們對於成人的那點事是非常保守的，一個女孩子的貞操會直接影響她的一生，而輿論不分青紅皂白，所有罪名只會強加於女性身上。
“二姐，奶奶罵的那麽兇，難道大姐真的讓那臭流氓那什麽了？”三丫聽袁震跟奶奶說人沒事，但是看大姐的樣子不像沒事啊！
張二丫剛要回答，轉念一想袁震當時對張大丫的態度，張大丫沒骨頭似的往袁震懷裏鉆，她臨時改了口風，道：“大晚上我沒看太清楚，但是我們趕到時，大姐和那個流氓都光著身子，我瞄了一眼就不敢看了，那個流氓一直在大姐身上……”
“什麽？”三丫不明所以。
“在大姐身上晃悠。”二丫裝作不知人事的天真模樣，反正她沒說張大丫被人強暴了，怎麽理解就是張三丫的事了。
“他有毛病啊，晃悠什麽！”
張三丫是真的天真，二丫卻以為她是裝的，淡淡看她一眼沒接話。
“萬一真那什麽了，大姐以後怎麽辦？要是結婚的話能瞞過男方嗎？”三丫想如果能蒙混過關就沒什麽好怕的，這事又不是大姐的錯，就當個屁把它放了，犯不上自己跟自己較勁。想到這她暗暗在心裏詛咒那個臭流氓不得好死！
“那娶她的那個人活該倒黴嗎？”二丫大義凜然道：“哪個男人不在乎自己女人的貞潔，憑什麽人家就得背這個鍋。我要是大姐我就終身不嫁，又不是離了男人活不了，何必拉無辜的下水。”
理兒好像是這麽個理兒，可三丫怎麽聽這話怎麽別扭，她道：“誒我說，那大姐就活該被臭流氓欺負啊？又不是大姐願意的，這事只要不讓將來大姐夫知道就萬事大吉，你管大姐夫怎麽樣，大姐的幸福重要還是大姐夫的幸福重要？胳膊肘朝外拐，吃裏扒外！”
張二丫冷笑一聲，心道她吃的又不是張大丫的，吃裏扒外這個詞怎麽也用不到她身上。
“大晚上她不在家老實待著出去閑逛，你說她是不是活該。”
“什麽閑逛，大姐是讓奶奶打了，又趕上二姑要拿大姐的彩禮錢給自己抱養孩子，大姐一氣之下才跑出去的！”張三丫氣憤道，她沒想到二丫是這麽個冷血的人，大姐出事她事不關己的在那顯擺袁震送她的東西也就算了，還能說出這種風涼話來，連袁震那個外人都不如！
張二丫擺弄羊絨披肩的手頓住，若有所思道：“大姐親都沒說哪來的彩禮錢？”
三丫把要晚上二姑來家給大丫提親的事跟二丫說了，二丫聽完立即明白了，大丫哪是計較彩禮錢給誰用的事，分明是癡心妄想惦記著袁震，不死心嫁給莊稼佬！
“對了，你不是去同學家寫作業去了，怎麽和袁震跑到一塊啦？他為什麽送你這麽多好東西？你們倆搞對象了？”三丫邊說邊盯著二丫那幾樣新衣裳，咖色格子羊絨披肩、酒紅色呢子大衣和黑色蕾絲邊女士高跟皮鞋，這些好東西只有鎮上才有的賣。
下午的時候二丫忽然說要去同學家請教作業題，她只當她又是找借口偷懶見怪不怪了，現在看來是和袁震鬼混去了。一會惦記她的李三元，一會又搭上城裏人，哼，虧她好意思說大姐離了男人活不了！也不看看自己啥德行！
“管好你自己吧，我的事跟你沒關系。”這個傻妞兒竟然看上隔壁李寡婦的瘸兒子，他們要是真成了有的她苦頭吃，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現在還有閑心八卦她。
二丫憐憫的看三丫一眼，把衣裳放收好，撩開被子鉆進去，開始思考自己的路接下來怎麽走。
今兒她在屋裏寫作業，忽然聽到有人敲後窗戶，打開看來人竟是袁震。她又驚又喜，找個借口就去村口和袁震匯合。然而在路上她意識到一個問題，好心情一掃而空。
他們兩個在一起，她避人耳目是因為想兩個人感情十拿九穩再公布，免得到時候白惹一身腥。而袁震又是因為什麽怕別人看到呢？她思來想去只有一個答案，袁震不想和她來真格的。
懷揣這個答案，她在面對袁震時就不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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